项家麒站在客厅里,手里还攥着电话机。窗外传来滚滚雷声,空气里有一股初春泥土的气息。
身后的院子外,伴随着雷声,隐隐约约有嘈杂声。似乎是什么人在高声说话,那声音很熟悉,也很刺耳。说话声越来越近,还有急促的脚步声。项家麒本来在凝神想那掮客的事情,此刻才突然意识到这声音来自何人。他猛地回头,瞳孔紧缩,大门桄榔一声被推开,项家二老爷,他的亲爹,一左一右,带着两个儿子站在门口。
耳边响起二老爷的喝骂,但项家麒没听清他骂的是什么。其实也不用听,他无非是指责项家麒把他的院子给了袁云台。项家麒在他嘴里早就是忤逆不孝,天诛地灭了。
“二叔,您回来了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,我好去车站接您呀!”项家麒躬身行礼,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声音。这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看来他得打起精神应付了。
“我回自己家还要和你禀报吗?你倒是想把我们发配到上海,一辈子都不要回来。哼,我殚精竭虑的为银行的事操劳,就公干几天回北平,没曾想屋子还被别人占了去!你让我们一家老小睡大街上去吗?”
“二叔,云台只是暂住。偏院太久没人住了,一时收拾不出来。要不这样,您给我两天时间缓缓,先去和平宾馆住两宿。等院子腾出来了,我去接您。”
二老爷冷笑两声:“哼哼,你若是觉得传出去好听,尽可以把我们轰出去。我看连宾馆也不要住了。我们这就回上海!”
“别,二叔,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此时身后传来“哒哒”的声音,是袁云台拄着拐走近了。他早料到二老爷会来闹,无奈他腿瘸走不快,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。
“从璧,二叔。”他比二老爷小不了几岁,但按辈分也随着项家麒叫二叔,“都不要麻烦了。我们的房子屋顶也修的差不多了。我们这就搬回去。二叔…”他朝二老爷抱拳道:“这不怪从璧,是我们来的不巧,已经叨扰多日了,也该走了。”
“大哥!”项家麒叫他,暗暗的摇头,他不希望袁云台在这种情况下被赶走。
“从璧,听我一句话。先让二叔一家安顿了。我和你嫂子两个人,怎么都好说。”袁云台声音低低的,连气势也是低得不能再低。什么王侯将相、锦衣玉食,如今到了寄人篱下的田地,早被现实磨平了印记。
曾经对袁家趋之若鹜的二老爷,此刻高高的仰着头,不屑的看着拄着拐杖,异常苍老的袁云台,一步都不肯退让。
项家麒左思右想,没有万千之策,只能说:“大哥,要不这样。我让人把偏院收拾出来,你先将就着。”
袁云台沉吟片刻,点点头道:“从璧,只要不让你为难,我怎么都行。”
项家麒赶忙吩咐身边的天柱:“赶紧多带几个人去收拾偏院。”天柱答应了一声就要跑,又被项家麒拉住,在他耳边低声说:“去告诉少奶奶,一步也不要离开孩子。就呆在屋子里,不要出来。外面的事,由我来应付。”
天柱自然明白利害关系,点点头跑开了。
项家麒抱拳对二老爷道:“您先在我屋里等等,很快就收拾停当。”
二老爷鼻子里哼了一声,抬腿进了院子,径直朝项家麒的客厅走去。
“从璧,我刚下火车,可就看到关于你的新闻了。你如今也是名人了!”二老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不阴不阳的说。
“那都